当下，教育“内卷”袭扰家长，唯恐孩子输在起跑线，恨不能胎教时为孩子注入智慧DNA。如何“反内卷”，引发诸多思考，仁者见仁、智者见智，三十多年前农村的“中专”热，可谓内卷的“反面”典型，但愿能给人们带来一缕反思。

上世纪八十年代时兴的“小中专”，让农村学生初中毕业端上“铁饭碗”、吃上“国库粮”，实现鲤鱼跃龙门的梦想。可是，昔日孩子们不像白菜越卷越实，而是中途被层层剔除，一路到底考中的应届生微乎其微。农村孩子考中专，层层险关隘口横亘身前。

城乡差难以逾越。城市学生师资卓越，学习书籍丰裕充盈，时间安排随意灵活；农村民办老师代课，教授孩子勉为其难，复习资料或缺或借，课后农活家务难得空闲。摆脱阶层束缚，教育资源成为奢望。村庄小学升入重点中学，从未上演奇迹；乡镇中心校“小升初”，概率约略超越八成；联中附小毕业班，竞争犹为激烈，大概两成脱颖而出。

年龄差考验智商。农村孩子热衷“小中专”，重点中学成为“门槛”，唯有联中附小这一通道。作为五年级学生，同班同学所剩无多，往届五年级至八年级复读生，伴随应届生共学。同龄人在减少，越出好几岁的同学，宛若初中、高中生，压迫得让人感到窒息。就年龄而言，没有公平竞争，唯有加倍努力学习，让有“志”不在年高，变为有“智”不在年高。

课程差凸显空白。重点中学成为升中专唯一通道，衬托联中竞争无力，要命的不在于教学水平，而是根本不授英语，缘自无人会教。语文、数学、理化各占一百二十分，英语与政治则为一百分，英语科目的考场上，联中学生抓阉作答并非可笑，标准化试卷的命题方式，为学生蒙对十几分创造机会，但课程鸿沟无法抹平。

语言差尽显尴尬。普通话教学今已普及，三十年前农村小校不可想象，教师带着乡音方言讲授，识字均弃用所学拼音，个别老师别出心裁，以普通话与方言对照，而学生似懂非懂，已成最佳教学方式。学生拼音题目作答惨不忍睹，屡屡出错在所难免，农村高年级孩子不如城里低年级学生，并不令人惊异。

校际差显失公平。全县几十所中学之外，时兴极少数复读学校，青睐初中复读生，课程不设史、地、生，只讲、学五门主课，专注考中专而回避高中。起跑线超前，包袱量减轻，让复读学校学生竞争力超强，以摧枯拉朽般压倒优势，击溃其他中学，掠走约半数中专名额。高中“截留”的高分生，家在农村的纷纷“回潮”，中考时对其他人同样形成碾压态势。

重重关隘、层层压力、种种差距，让应届生升学步步维艰。五年小学、三年初中，一级未降升入中专，不是传奇胜似传奇。一路走来，最早同行者几近消逝，同学哥哥、姐姐成为新同学并不稀奇，同学没有“内卷”，剥离得徒留“白菜心”。

    也许，这才是最原始、最自然、最朴素的“乡愁”，是农民终日土里创食仍然吃不饱、穿不暖的愁，是农村人奢望跨越城乡鸿沟的愁，是农家子弟梦想翻身困难重重的愁。如今随着时代的发展，城乡面貌在改善，城乡差别在消弥，城乡教育在均衡。更多人从农村走向城市，富有诗意化的“乡愁”，映射出对家乡、对故乡的深深眷恋。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感受，没有哪代人更幸福，也没有哪代人更困顿，如今教育“内卷”，更多归属人为因素，破除其中魔咒，解铃仍需系铃人。